女官目送她离去,笑说:“王君和小姐投缘,像兄妹一样和睦。”
丹砂面上平静无波,心内讶异,且不说他中了迷药和她意外纠缠,入宫前夜,两个人在车里卿卿我我,风情月意在外人眼里竟是手足之情?
他思虑再三,让她第二晚来用膳,饭后两人靠在一侧说话,他徐徐握住朱嬴的手,侍女纷纷离开,守在屋外。她不是头一次牵手,并不挣开。他心不在焉说了些话,放她回去之前,又更近了,近到再次看清耳廓上的小痣,她没挪开,慢慢侧过脸,目光羞于和他纠缠。
他低下去,终于亲吻了她的耳朵,包括那颗淡色的小痣,嘴唇流连到她的面颊上,柔腻的触感令他眷恋。厮磨好一会儿,他在她耳边柔情缱绻地说:“我们明天再会。”
回到房中,茱萸躺在床上,触摸刚刚被他亲吻的脸颊,清楚不是无心触碰,是着意撩拨。她之前对男人的看法,大概只有两种印象,英武如兄长,文雅似父亲。王君给她的感觉很奇异,就像看到佛像金身,怎么存在金人?他吻她时,垂下暗金色的长发,如同金色太阳雨穿过指缝。她又去触摸另一边肩膀,似乎还残留他齿间带来的刺痛。
情之缠绵,欲之痛楚,矛盾而微妙的感触袭来,令她迷茫。
她坐在浴池里,宫女手执花枝轻轻敲打肩背,舒筋活络,晕染香气,迎风浥露的花敲了面颊一记,如梦初醒,令她想起同个部位的吻,有点不自在。
侍女让她裹上蓝底白花的衫子,留在榻上小憩,其余人捧着盥洗的盆、巾子和香膏出去。
阳光刺眼,宫女们低头走路,没留意有人匆匆杀进来,擦肩而过,回首忙叫道:“公子留步!”
来者是迦陵,他看到洗浴物品悉数搬走,俨然清洁完毕,他听哥哥亲自接那个野丫头入宫,生怕他被恶女拿捏,急急忙忙入宫为兄长撑腰,守门侍女阻拦,他索性喊一声:“喂,我进来了!”绕开侍女闯入房间。
他看到房内只有一个汉人姑娘,黑黑的长发披散画满杏花的衣衫,手拈一枝红杏。她好像是从杏花里长出来的。
她看向他,举了举花枝:“又来浇花?”
“见鬼,你怎么换了一副长相?”他听出熟悉的嗓音,有点羞恼地问,她是不是一直耍他啊。
“我本来就长这样。”朱嬴下地,长衫垂落,挡住了双腿,清风徐来,贴身衫子后飘,显露小腿形状。
迦陵旋即猜出她里面是光的,跳脚:“你快穿衣服!”帘子有用的话,还要门做什么。
“我又不是光着。”她反驳。
迦陵骂她不知羞,转身跑了。
前来察看的女官看到飞奔的迦陵,碎步进门,问:“小姐,迦陵公子刚刚来看您吗?”
“他……姑且算是。”朱嬴含糊其词。
看到迦陵,想起自己以前的差事,自打入宫,不排她守门,她明白这事多半没戏,安心待命。
饭前,宫女特意替她梳妆,朱嬴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我的衣服和你们不一样?”
宫女笑说:“小姐是王君亲自迎接入宫的,当然和我们不一样。”她暗示王君很喜欢朱嬴,这是宠姬的待遇。
朱嬴却想,原来他给我好吃好喝,是效仿燕太子丹啊,看来我就是荆轲了?好说,看在他还算仁义的份上,锦衣玉食,亲自献身,替他办一单也不是不能谈谈。心安理得接受了王君的优待。